记者对于吴清源访谈的记录 吴清源只爱棋而不爱国?

从访谈录中,似乎看不出吴清源先生有过一丝一毫的痛苦。处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吴清源作为一个中国人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安心在日本钻研棋艺?

从访谈录中,似乎看不出吴清源先生有过一丝一毫的痛苦。

处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一个中国人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安心在日本钻研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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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战争愈打愈激烈后,似乎也不能悠悠哉哉地下棋了,一九四一年,棋士们结成「棋道报国会」劳军,您也参加了吗?

吴:是的,我们到各地的医院去指导伤兵下棋,军中喜欢围棋的人很多,甚至有军官认为「有助于策订战略」。其实,真正打起仗来,围棋是不太能当参考的。因为不论围棋或是象棋,有规则,彼此一手一手地来,打仗绝不能等到对方出手后自己才出手,因为不论是十手或二十手,先出手的总是赢。

记:您到外地劳过军吗?

吴:有两三次,一九四二年应南京「汪伪」政府顾问青木一男先生的邀请,随同濑越先生回国访问。后来我听人说,我到达上海以后,饭店旁就有人贴上「杀死尹化汉奸吴清源」的标语,又有人悬赏我的脑袋,于是添加护卫,惹得一行人抱怨「不太能外出」。因为中国人认为我去慰问鼓励日本军人,是「严重出卖祖国」。

记:您虽然归化为日本藉,但总归还是中国人,对于中日战争的进行一定很痛心是吧!

吴:我相信天意是要中日亲善的,所以我绝不放弃随潮流趋势改变的希望,不论自己多么著急,但中日亲善也不是马上就可以解决的。我信仰的红□会就说「不语政治,世界无国境」,所以我也在超越民族或是国家的心理。不过,偶有从军的围棋迷写信给我时,我总是回信请他们「别太虐待中国人」。

记:您到长春,在溥仪面前下棋,也是那次旅行时的事吗?

吴:不是,那一次是在东北事变后的一九三四年,我巡回上海、青岛、无锡等地时的事。木谷先生和我在溥仪面前对局,每天一小时,连续三天,算是一局三小时的快棋了。我先走,以十二目胜。

记:溥仪喜欢围棋吗?

吴:他好像懂。输赢决定后我们曾到院子去用中国话交谈。他的侍医徐先生很喜欢围棋,我们从小就认识,我问他怎么称呼溥仪,他说要称「皇上」。我把『新布局』这本书送给溥仪,他就说:「侍医擅长围棋,你就和他下一盘,把他的棋子都吃掉!」虽然我们马上照办,但我觉得让对方五子、而且是输棋亦无妨的情形下,实在没有必要全部吃掉。

记:您也为他做围棋解说吗?

吴:没有,只是把书的内容说明一下,他大概是为了转换心情才要看我们下棋的吧!

记:溥仪在战后被俄军逮捕,又在东京裁判中出庭作证。历经坎坷命运,他虽已是历史上的人了,但您对他有什么感想?

吴:他很高,比我高一个头,人很直爽,也很注重信仰,红□会的新京道院就是他出资二十万元建造的。我虽然不清楚他的棋力,但他有位堂兄弟溥仲业,棋力却极强。第二年我为红□会的事再回中国时,曾在天津的惠中饭店和他对局,我让二子,他虽然不是职业棋士,我却险些输给他。

记:在战争中,是否有过因为您是中国人而遭电话威胁或骚扰的不愉快回忆吗?

吴:有一次,一九三九年我和木谷先生在镰仓圆觉寺下读卖新闻主办的十局赛时。

记:当时,木谷先生刚赢了秀哉名人的引退棋,声誉正隆。您二位的十局??br>说是每三个月一回、前后持续了两年的热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吴:事情就发生在第一局,当时已经实施灯火管制,我们在一间有宽廊的微暗房间里下棋。

中盘战后胜负情势即明,木谷先生情势不利,进入第三天的长考,拼命想挽回颓势。后来因为我意外失算一著,盘面整个逆转,木谷先生便宜六目,但胜负仍不明。那时,木谷先生有轻微的脑贫血现象,人有些昏沉不定。我们和公证人商量后,他说“不妨事,还是要本人亲自下。”由于只能休息三十分钟,木谷先生就暂时躺在走廊的藤椅上休息,然后继续棋赛。

进入终盘后,我又是一著坏棋,形势又猛然恶化,但最后关头木谷先生也走坏了棋,情势又为之一转。

不过,报纸报导当时的情况时说:“虽然木谷先生脑贫血发作,而且流鼻血,在走廊上痛苦翻转,但吴清源丝毫不为所动,执意要继续棋赛而不肯叫停。”令木谷迷非常愤怒。

记:观赛记者写得过分了。

吴:是啊,他们那样报导,棋迷愤慨激昂是当然,害我收到一大堆投书,说:“你不是人,应该在中途就停止棋赛的!”

其中,也有不少写著“因为你是支那人,根本没有武士的情义和体谅对手的心理,支那人果然下流,咱们走著瞧!”之类胁迫满纸的信,甚至连社会知名人士也对我说出这种话。我对自己遭到什么样的攻击都没关系,但对民族遭这样的指责与中伤很难过,希望他们不要这样。一九三九、四○年时中日战争方酣,是日本人最仇恨中国人的时期。等到太平洋战争一开始,日本国民的箭就指向美英,我们才不太受攻击。

田川对吴清源一次访谈

田川:随着战争日益激化,世上再也不是那种悠悠闲闲地下棋的清净世道了。据说昭和十六年(1941年)棋士们组成“棋道报国会”去慰问军队,吴先生也被征集去了吗?

吴:是啊,我们的任务是到各地的医院去指导伤病员。军队中有许多围棋爱好者,其中有些将校军官非常入迷,他们认为围棋有助于作战。

其实,下棋对指导战争帮助不大。因为,围棋也好,将棋也好,都有一定的规则,双方只能轮流着一手一手地走,可是战争中绝不会等到对方打了自己一下之后,自己再去打对方一下(笑)。必须抢先走十步、二十步才能胜利呀。

田川:也出过慰问过吗?

吴:出去过二三次。昭和十七年(1942年)应南京汪精卫政权的经济顾问青木一男(原东亚大臣)的邀请,我随濑越先生到中国。

后来听说,我们到上海后,有人在我们下榻的旅馆附近贴上了“杀死文化汉奸吴清源!”的传单。据说还有人出钱悬赏我的首级,所以当局给我们派了警卫。同行的人都抱怨说:“因为有你同行,我们连门都不能出了。”

骂我的人说,我来慰问日本军人是“对祖国的重大背叛”。

田川:先生加入了日本籍,但因本是中国人,一定对日中战争的发展深为痛心吧?

吴:我深信天意在于中日友好,并始终没有放弃时代的流向必将转变这一希望。但无论我怎样祈求,这终非我力所能及之事。我信仰的红卍道的教义中讲到:“勿谈政治,世界没有国境。”所以我的心情是超越民族,超越国家的。

不过,棋迷的士兵时常给我来信,我在给他们的回信中总是写道:“请不要虐待中国人!

田川:您曾经去伪满洲国的新京长春,同皇帝溥仪下过棋,就是这次旅行中的事吧?

吴:不是。那是在满洲事变后我于昭和九年(1937年)到上海、青岛、无锡等地巡回时的事。木谷实先生和我在皇帝面前下表演棋,每天一小时共下三天,是一局三小时的快棋。那局我执黑,胜了十二目。

田川:皇帝爱下围棋吗?

吴:他稍为会一点。那局棋结束后,我们来到庭院里,他用中国话和我交谈。皇帝的侍医姓徐,是个很爱下围棋的人,与我自幼相识。我问他该怎样称呼皇帝,他告诉我叫“皇上”。

我送给皇帝一本《新布局》,他对我说:“侍医这家伙以围棋自傲,你为我下一局,把他的棋子全部吃光。”我们马上开始下,因为我让他五子,他又不顾输赢,一心只是

田川:您跟皇帝讲过棋吗?

吴:没有,只是介绍了一下那本书。皇帝是为了转换心情才看我们下棋的。

田川:战后被苏联军队捕获,东京审判时曾作为证人出庭,坎坷一生的溥仪皇帝已成为历史人物,他给您的印象如何?

吴:他比我高一头,是个直爽的人,宗教信仰虔诚,红卍道的新京道远就是皇帝出资二十万原兴建的。

他的棋力我不太清楚,但他有一个堂兄弟叫溥仲业,第二年我为红卍道的事务去中国时,他曾在天津的惠中饭店与我下了一次二子局。虽然不是专业棋手,但也相当厉害,我差点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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