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县失守 日军深入

沿津浦线南下的正面日军，是由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指挥的日军第十师团、第一○六师团、第一○八师团的一部分组成。日军携带有大炮70多门、战车四、五十辆，作战飞机四、五十架，气势凶凶而来。由于韩复榘不战而退，济南、泰安、兖州相继弃守。

日军占领了济南、泰安、兖州、邹县，即以邹县为据点，以两下店为前进阵地，以界河东西一线与中国军队形成对峙状态。当时，驻守在这一线的中国守军有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原为邓锡侯，后为孙震，指挥有两个军即第四十一军（军长孙震兼）辖第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第一二四师（师长孙震兼）；第四十五军（军长邓锡侯兼）。

辖第一二五师、第一二七师。第二十二集团军在出川前分驻成都西北地区，所辖两个军为“乙种军”编制，即每军两个师，每师两个步兵旅，每旅两个步兵团，没有其他特种兵，整个集团军约为4万人，枪械、装备极为简陋，有的士兵枪上要挂个小油筒，打几枪就要擦几下，否则就拉不开枪栓，士兵主要武器是四川土造的七九步枪、大刀、手榴弹和很少的轻、重机枪、迫击炮，重兵器如山炮、野炮。特种兵器如高射机枪和战车防御炮则完全没有。抗战爆发后，川军请缨出川参加抗战，编为第二十二集团军，邓锡侯为总司令，孙震为副司令，出川往第二战区参加山西保卫战。

1937年9月，第二十二集团军开始徒步出川北上，10月上旬，先头部队刚到西安，又接到迅速东进的命令，过潼关、渡黄河，一路上没有得到任何武器、粮草的补充。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山西，而太原已告失守。日军用机动快速部队向中国军队左冲右突，川军立足未稳，在与日军周旋过程中损失惨重，伤亡过半，2个军4个师没有一个完整的建制，川军随大军后退，沿途遇到有山西军队的军械库，便破门而入，擅自补给，使得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大为恼火，于是请求国民政府将川军调离第二战区。国民政府军委会首先将电话打到郑州的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要他接收川军，谁知对川军在山西所为早有耳闻的程潜竟一口回绝，使将介石大为恼火。这时，第五战区李宗仁缺人马，川军便来到第五战区。川军来到徐州一线，在李宗仁过问下，军械得到补充。

1938年1月上旬，第二十二集团军由陇海线经徐州沿津浦路北调，以第四十五军为第一线部队，由第一二七师师长陈离指挥，以滕县为据点，在界河东西香城、九山、王福庄、张庄、金山一线占领阵地，构筑工事，阻击日军进犯。第一二七师师部驻滕县，第四十一军第一二四师的三七二旅担负滕县城防，第一二四师的三七○旅进驻滕县西北，掩护第四十五军第一线阵地左侧背，并相机游离于石墙、济宁之间。第一二二师为集团军总预备队，其第三六四旅部署在台儿庄至顿庄闸一线，第三六六旅部署在韩庄一线，师部位于台儿庄与韩庄之间的万年闸。从1月上旬之后的40余天中，第一二二师在台儿庄到韩庄这段运河，构筑了半永久性的防御工事。

1937年9月，第二十二集团军开始徒步出川北上，10月上旬，先头部队刚到西安，又接到迅速东进的命令，过潼关、渡黄河，一路上没有得到任何武器、粮草的补充。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山西

3月上旬，日军在邹县、兖州大量增兵，并不断派出小队，中队的搜索部队向第四十五军第一二五师第一线阵地进行武力侦察，敌机也像苍蝇一样在空中嗡嗡地飞来飞去。根据日军近期的所作所为，中国守军知道了日军将发动大举进攻，为了阻击日军南进，决心固守滕县，于是做为预备队的第一二二师师部、第三六四旅旅部、第一二四师师部移进滕县，孙震任命王铭章为第四十一军前方总指挥，统一指挥第一二二和第一二四两个师。

3月9日，占据邹县和两下店的日军在补足了兵力后向滕县前方的界河防线发动攻击，担任界河防线的中国军队是第四十五军第一二七师和第一二五师的第三七五旅，第一二七师师长陈离任前线总指挥，日军先向中国守军阵地的正面和左侧佯攻了3天后，以主力进攻突出界河阵地右前方约10余里的香城，中国守军在香城左侧普阳山构筑了坚固的工事，除重机枪，迫击炮筑有工事外，士兵也挖了掩体，当日军以坦克、骑兵和步兵向香城进攻时，中国守军普阳山上的迫击炮立即向日军的骑兵轰击，炮弹落入敌群，只见日军骑兵纷纷向炮火火力不能达到的地方奔跑，他们的队伍也立即停止下来。日军先派出约有两个连的兵力向普阳山阵地进攻，中国守军先用迫击炮阻击，待日军接近阵地时，普阳山上的重机枪和手榴弹一齐开火，打退了日军的进攻。

日军的几次冲锋均被中国守军击退，便以一部分兵力监视中国守军阵地，大部分向中国守军阵地右后方前进。中国守军的迫击炮射程，在2000米以外就没有了威力，此时，所有步枪的膛线都磨平了，子弹出口时发出“嗵！嗵！”的声音，中国守军把枪放下，准备和日军肉搏时，日军却避开了这个阵地，分两路绕过香城，向滕县方向攻击。激战了1天，中国守军下看埠、白山、黄山等阵地被日军占领，但界河东西一线的正面主阵地仍屹然未动。在临城的孙震军长，得知日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后，立即乘火车到滕县了解情况，在前线孙军长对士兵说：“人人要抱着有敌无我，有我无敌的决心，与敌人拼到底。”

15日，进攻中国守军界河正面阵地未能得手的日军，除以主力继续猛攻外，另派出部队向中国守军第一线阵地的右后方龙山、普阳山迂回包围，被在这一带布防的中国守军打退。15日中午，王铭章师长为了防止日军渗入滕县左侧，命令在北沙河的第一二二师的第七二七团抽出一个营兵力，到滕县西北17、8里的珙町和城西南30多里的高庙布防。15日下午，界河正面阵地上的日军越来越多，几次进攻仍未能得手。龙山、普阳山也被中国军队占领着。于是，日军由龙山以东向滕县方向右旋迂回，兵力达万人。下午5时许，日军先头部队已分别出现在滕县城东北10多里的冯河、龙阳居一带。此时，滕县城内只有第一二二、第一二四、第一二七师的三个师部和第三六四旅旅部，每个师部和旅部只有1个警卫连、1个通信连和1个卫生队，此外，没有任何战斗部队，滕县城防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

中国军队和日军分别在各个阵地上激战，无法回援，王铭章一面令第一二二师第三六四旅七二七团从北沙河阵地抽出一个营跑步回援滕县，一面向临城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部发电报求援，而在临城的战斗部队，只有第四十一军直属的特务营，该营有3个步兵连和一个手枪连。孙震军长为了支援滕县，只留下1个手枪连担任总司令部的警卫，其余3个步兵连火速去支援滕县。

1937年9月，第二十二集团军开始徒步出川北上，10月上旬，先头部队刚到西安，又接到迅速东进的命令，过潼关、渡黄河，一路上没有得到任何武器、粮草的补充。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山西

不久，滕县城内陆续调进来10个步兵连和1个迫击炮连。王铭章师长任命带兵进城的第七二七团张团长为城防司令，统一部署守城事宜，所有进城部队立即构筑工事，搬运弹药，当日夜里，从临城又运来一火车粮食和弹药，特别是运来了大批手榴弹，它是守城战中最得力的武器，截至15日深夜，滕县城内的部队，共有1个团部，3个营部，11个步兵连和1个迫击炮连，4个特务连，加上滕县城的武装警察和保安团，约有武装力量3000人，但真正的战斗部队只有2000人。

16日黎明，日军用1万多人的兵力向界河一带的第四十五军阵地全线进攻，上午7时，滕县东关外附近各村庄先后听见机枪、步枪声。冯河、龙阳店方面的日军开始向滕县东关警戒部队进攻。日军进犯界河阵地以来，中国守军奋勇抵抗，滕县城内外人心还算安定，此时，忽然炮弹、炸弹如狂风暴雨般地打到了城内，市民们顿时六神无主，纷纷拾起值钱的东西，扶老携幼，肩挑手提大包小裹地出城向西出逃，滕县城内除了中国守军外，几乎见不到几个老百姓了。

正在西关电灯厂的王铭章师长，听到枪炮声后，赶到第一二四师师部，他先向城防司令张团长询问了城防部署、工事构筑、弹药补充等情况，然后又问道：“守城能达多久，能否在一天以上？”张团长回答道：“以城内的兵力和日军的形势，守一天多没有把握。”

王铭章根据援军可能到达的情况，决定把部队拉到城外机动作战。请示孙震军长，孙震说：“你们要死守滕县，等待汤恩伯军团前来解围。”听了孙震的话，王铭章立即传谕昭告城内全体官兵：我们决定死守滕县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随后命令将城外所有部队调进城内，并把南北两城门堵死。

16日8时，日军10余门山炮在城东高地向东关、西关、车站一带猛轰，并有18架敌机在上空轰炸、扫射。接着，日军又集中炮火猛轰东关土寨东南角，当即将此地炸塌一、二十米，又以轻重机枪数十挺向塌口射击，掩护其步兵攻击前进。当日军五、六十人跳下塌口的壕沟时，宁卫在这里的中国军队一个连在连长指挥下，集中了六、七十人的兵力，把二、三百枚手榴弹投到敌群中，日军丢下几十具尸体逃走了。

日军发现这次攻击没有奏效，立即组织更强大的火力向那缺口轰击，中国守军隐伏在塌口两侧，一会儿，又有约五、六十人的日军，头戴钢盔，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从寨壕内向缺口冲锋，在日军爬上缺口的一刹那，中国守军的几百枚手榴弹又落向敌群，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后，日军暂时停止了攻击。中国守军趁势修补工事，搬运弹药，运送伤员，被日军炮口炸开的缺口也被从东关和城内几家盐店、粮店堆放的食盐和粮食堆满。

官兵们修补完工事，稍事休息。下午两点，在沉寂了几个小时后，日军又集中火力转而猛烈轰炸东关土寨东北角，日军猛烈的炮火轰塌了一段寨墙，然后在密集机枪火力掩护下，步兵爬上了塌口，又在中国守军一阵手榴弹攻击下逃走。

1937年9月，第二十二集团军开始徒步出川北上，10月上旬，先头部队刚到西安，又接到迅速东进的命令，过潼关、渡黄河，一路上没有得到任何武器、粮草的补充。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山西

下午5时，日军又发动了攻击，大炮增至30多门，机枪火力也比以前猛烈，敌机每批都在10架以上，轮番助战。这次，日军又转移了攻击目标，以东城门为重点，攻击方向不仅指向东门，炮火还指向东关、城内和西关、火车站等纵深地带，以阻击中国守军预备增援，前后重叠形成波浪式攻击法。

日军先头排冲锋到城前时被中国守军用手榴弹消灭，可是，日军猛烈的火力，也把中国守卫在东关门及其两侧的守兵杀伤殆尽，中国守军立即派人填补上去，立足未稳，日军的第二梯队又冲上来，于是敌我展开了一场惨烈的肉搏战，结果日军的这一排又被消灭，中国守军也伤亡了100多人。此时，日军第三梯队已经冲上来，并突入40余人，双方形成对峙之势，好在这时，中国援军赶到，日军并未增援，中国守军扔出一阵手榴弹后，抡起大刀冲入敌群猛砍猛杀，消灭了冲进来的日军。

16日上午，在日军大举进攻东关的同时，对龙山、普阳山一带中国守军阵地进犯。中国守军虽浴血奋战，仍难于挡住日军强大的攻势，第四十五军正面阵地被日军突破。

16日夜，王铭章师长决心放弃滕县外围阵地，把第四十一军所属的部队撤回两个团，集中守城，重新部署，修补工事，挖防空洞，补充弹药，绑架云梯，准备登城打击敌人。他叫来城防司令张团长，一见面，王铭章很高兴地对张团长说：“你们辛苦了，真想不到啊！我们这么一点人竟能坚持一整天！”张团长回答道：“这全靠将士们勇敢杀敌。”王铭章师长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坚持了一整天，能把今天撑过去就不要紧了，我们在城外的部队马上都要调到城里来，他们正在行动中，估计用个把钟点之后就能到了，又增加了两、三个团，我们不用怕了，如果还能把明天撑过去，汤恩伯军团的援军就可以来解围了。”滕县城内的粮食储备还很充足，经过士兵们努力，工事又修好了，手榴弹盖揭开了，随时准备迎敌。出乎矶谷的意料之外，日军在界河、龙山，普阳山一带、在滕县城关等战场处处碰钉子，伤亡惨重。连攻几日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使矶谷廉介大为恼火，他下令调集了第十师团和第一○六师团的一个旅团约3万余人，并配属70多门大炮，四、五十辆战车，包围了滕县城东、南、北三面。17日早晨，日军飞机20余架飞抵滕县上空，随着投弹、扫射，日军大炮也向城内打炮，整个滕县爆炸声震天撼地，硝烟弥漫，墙倒屋塌，到处是瓦砾、残垣断壁和被日军飞机大炮炸死的守城军民。滕县成了一片废墟、火海。两个多小时的轰击过后，日军的步兵在坦克车掩护下开始向滕县城东关进攻。以猛烈的火力开辟了东寨墙突破口，同时，用炮火分别向东关全线和城内施行遮断射击，以牵制中国守军的临时调动和后线的增援。防守东关的第一二四师七四○团顽强抵抗，和日军反复拼杀，激战至正午，东关阵地依然固守无恙。

日军在进攻东关的同时，又以另一股兵力向东南城角攻击，强烈的炮火轰塌了一段城墙后，日军步兵在七、八辆坦克的掩护下发动了冲锋。中国守军第七二七团二营二连官兵用手榴弹炸毁日军两辆坦克，杀死日军五、六十人，中国守军二连官兵也死伤殆尽，日军四、五十人冲到了墙角，中国守军预备队发起了攻击，他们在仅有的两挺轻机枪掩护下，向日军猛杀而去，一阵手榴弹投掷之后，接着抡起大刀猛砍，突入的日军被击退。日军因攻势受挫，急忙进行新的部署，下午2时，日军突然调来12门榴弹炮，猛轰滕县南城墙正面；同时，出动二、三十架飞机轰炸，经过1个多小时的轰炸，南城墙被毁倒塌，几乎夷为平地，处处可以攀登，守卫在这里的第七四○团的一个营的官兵在日军的炮火下，血肉与砖石交织在一起四处飞溅。炮声过后，日军步兵五、六百人，在十几辆坦克掩护下向这里扑来，由于中国守军死伤殆尽，下午3时左右，日军占领南城墙。

1937年9月，第二十二集团军开始徒步出川北上，10月上旬，先头部队刚到西安，又接到迅速东进的命令，过潼关、渡黄河，一路上没有得到任何武器、粮草的补充。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山西

在日军占领南城墙后，迅速用火力掩护其步兵从西南城角向西城墙守军压迫，与此同时，东面的日军也对东关再次发起更猛烈的攻击，寨墙被日军炮弹炸得像锯齿一样，阵地工事全部被毁，弹药也已告罄，在这种情况下，东关中国守军无所凭藉，死伤越来越多，不久，东面的日军也在坦克掩护下突进东关。

日军占领南城墙和突破东关之后，王铭章师长亲临城中心的十字街口指挥督战，下午5时，西门也被日军攻破。日军攻入南城、西城后，即集中火力向城中心十字街口射击，王铭章师长和他的幕僚、随从无法在市街内存身，便从西北角登上城墙，继续与日军周旋。

王铭章命令身边的一排人从西北城角向西城门楼之敌猛扑，但这个排还没有接近西城门楼，就被日军的机枪全部打倒，然后，西城门楼的日军继续向北压迫。王铭章等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准备出城到火车站第一二四师三七二旅那里去，当他们出城之后，被西城门楼的日军发现，随着一阵密集的机枪响过，王铭章等人中弹殉国，实现了他给孙震军长立下的“决以死拚，以报国家”的誓言。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对王铭章及其所部坚守滕县作了高度评价，他说：“若无滕县之死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是台儿庄之战果，实滕县先烈造成之也。”对于王铭章的牺牲，国共两党领导人均在他的追悼会上题词。

中共中央领导人毛泽东及其陈绍禹、秦邦宪、吴玉章、董必武送了“奋战守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争光”的挽联。郭沫若在追悼会上发表了题为“把有限的个体生命融化进无限的民族生命里去”的讲演，国民政府于1938年4月发出褒扬令称：“陆军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赋性刚毅，忠行忠贞，此次滕县之役，苦守要区逾三昼夜，……率部奋力巷战，竟尔殉职，缅怀壮烈，悼惜殊深，应予特令褒扬，追赠陆军上将。”

（1984年9月，王铭章的老家四川省人民政府追认他为革命烈士。）突入东关的日军，立即向东城门进攻，占领南城墙东半部的日军，也以猛烈的冲锋夺占东南城角，并继续北进。东城墙上南半部的中国守兵，被迫退守东城门楼。日军除了用大炮轰击东城门楼外，并以平射炮的破甲弹猛轰东城门洞，城楼中弹起火，上面的守军无处存身，此时，城门也被炮火摧开，在密集的机枪掩护下，日军三、四十人突然杀进了东门，中国守军顽强抵抗，用手榴弹和机枪将他们全部消灭。日军援兵又不断赶来，中国守军在弹尽援绝的情况下，无力反击，东城墙和东门被日军占领。

傍晚，日军占领了滕县的东、南、西三面城墙，被日军包围的滕县，只有一条可与后方联系的通道，突围出来的中国守军在路上又遭日军拦击。至此，日军占领滕县，中国守城官兵牺牲2000多人，曰军自滕县大举南下。与此同时，日军濑谷旅团第六十三联队攻陷临城，直逼台儿庄、运河一线。

20日，矶谷师团、濑谷旅团攻占峄县，并沿台枣支线向台儿庄阵地突进。